当前位置: 弗里敦 >> 弗里敦地图 >> 抽雪茄,办舞会,他5分钟赚12亿,42岁
“时代造就了他,时代也毁了他!”
他少年得志,25岁进入中行,先后在总行、伦敦分行、纽约分行工作,历任副经理、经理、副总经理等职。年起任中行美国地区总经理,年12月重返中行,历任行长、党组副书记、副董事长、党组书记、董事长等职位。他创下了42岁当上四大国有银行总行行长的记录,一度被西方媒体认为最出色的中国金融家。最后却因在纽约中行担任行长期间,涉嫌违规贷款、违规拆借而东窗事发,最终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他就是王雪冰。
年王雪冰出生在北京一个干部家庭,父亲是原对外经贸学院的副院长,属于建国以前参加工作的老干部,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就被打倒,下放到干校,是个“见哪个人都点头哈腰”的老实人。
年,14岁的王雪冰以北京知青的身份被发配到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接受劳动改造。年文革后高考第一年恢复高考,招收工农兵学员,当时都是采取推荐制,按照常理,怎么也轮不到家庭成分不好的王雪冰。不过据说王雪冰在一次救火行动中,他勇敢地从三楼跳下救人,因此得以破格推荐。就这样20岁的王雪冰幸运地被推荐到父亲所任职的对外经贸学院就读英语专业。
英语系当时一共有不到一百名学生,这些学生按按语言水平分为高班、中班、低班,高班学生是重点培养对象。王雪冰被到高班,他的英语口语尤其突出。虽然王雪冰“不是有名的小帅哥,也不爱踢足球,学校里的几个有名的体育圈子中都没有他”。不过王雪冰在课堂上总能提出一些与别人不同的问题,当时就有同学觉得“王雪冰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有头脑,是思考型的人。”
大三期间,王雪冰还被借调到国家体委做翻译,随同国家乒乓球队一起出访过非洲的塞拉利昂。在塞拉利昂的那一个月,王雪冰口语水平突飞猛进,一同提高的还有乒乓球发球技术。此外,王雪冰还担任学院西乐队队长,在北京颐和园谐趣园每年举行的“五一、“十一”等游园活动中,王雪冰的手风琴表演每年都会参加独奏演出。据说王雪冰的这门手艺来自祖传,爷爷、父亲手风琴都拉得很不错。
年,作为外贸系统子弟的王雪冰按指定分配到北京的中行。他的第一个岗位是总行财会部,主要管“资本主义和第三世界”的账务处理。一年后,口语突出的王雪冰就争取到去伦敦的轮训机会,除学习英语外,主要是进行国际清算、外汇买卖和交易等业务的学习,王雪冰到伦敦分行最初的岗位是黄金交易员。
六十年代,斯大林曾经总结我国在国际上分量很重的三件事“有一个香港,有中国银行海外分行,有华侨”。可以说,改革开放以前中行是我国银行业的一面旗帜,在祖国与海外资本的沟通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而当时,中行伦敦分行已经进入伦敦市场十年,是中行在国外的主要基地,在整个中行体系中举足轻重。
曾近有一段时间,我国的外汇都换成英镑放在中行伦敦分行,而国家黄金储备大部分也都在伦敦分行。巧的是,由于海外分行零售业务发展缓慢,为扩大新业务增加收益,就在王雪冰去伦敦后的3个月,中行伦敦分行除开展正常的外汇买卖业务外,开始涉足自营黄金买卖,同时继续代理国家黄金储备。
到了伦敦以后,王雪冰先后在巴克莱银行、标准麦加利银行和米兰银行学习外汇买卖,不过在每个银行“最长也就两个星期”。知情人士透露,正式从代理行实习开始,王雪冰就开始有意识与伦敦金融圈子接触,他每天与外汇交易所打交道,并经常活跃在各大银行的年终酒会和高尔夫等社交活动中。可以说,年轻的王雪冰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成熟,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与金融业实权人物接触的机会。短短一年过后,“王雪冰的名字就被伦敦金融界所熟知。”
短短九个月之后,王雪冰就对黄金交易上了道,他主要负责黄金交易,利用香港、伦敦、纽约的时差,做到每日24小时不间断交易。年2月的一天,王雪冰无意中从英国央行高层嘴中得知一个消息:美联储将开会商量降息,石油、黄金价格即将启动第二轮爆涨。
消息是真还是假?综合分析第三次中东战争之后国际金价、油价的走势,王雪冰确信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是做多黄金的绝佳机会。”早上英国时间王雪冰果断下了万美元的黄金多单,并放上10倍的交易杠杠,上午黄金价格波澜不惊,并没有什么获利机会。不过等纽约时间一开盘,黄金价格就开始出现明显异动,开始掉头向上。“降息就在眼前!”王雪冰经请示领导后果断将杠杆放到倍。果然,中午十一点,美联储议息会议就传来加息0.5%的消息,五分钟国际黄金价格就暴涨3%,当时王雪冰大赚1万美元,当天黄金收盘价维持在上涨2.5%,单单此役就给伦敦分行赚了多万美元!王雪冰一战成名。
然而,好景不长,由于王雪冰经验不足,导致年伦敦分行在黄金远期业务全年惨败,由于金价汇市走势与王雪冰预测方向完全相左,金价继续一路疯涨,根本没有回补的机会,美元汇价更是疯狂下挫。由于操作失误,该行黄金业务三个月损失约万美元。
不过,王雪冰的仕途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年以后,他被升为伦敦分行的首席交易员。在当年中国银行海外分行总经理会议上,王雪冰第一次提到“伦敦一个小小的交易室一年便为国家净赚9亿美元”。
随后在年1月,苏联突然入侵阿富汗。当天,避险资金将黄金推上了每盎司美元的历史最高价,然后出现大幅震荡性回落,尤其是美国的通胀率从21%降到年的5%,国际炒家将黄金价格一直打到美元才止住。在那场国际资本对第三世界的“剪羊毛“事件中,中行伦敦分行也出现大面积亏损,两个月就回吐了年的全部盈利,中行总行决定暂停经营该业务,直到年恢复黄金买卖。
不过,历经三四年黄金、外汇交易巨幅波动的锤炼,王雪冰已经成长为一颗冉冉升起的交易明星。有消息称,年王雪冰做外汇交易,在世界范围内能排进前十。“他炒澳元,能在货币市场上把澳元砸了下去,从而在出口大宗货物方面赚很多钱”。当时的伦敦分行行长回忆“一走进交易室,打开电脑,王雪冰的脑子里就能形成概念,他完全凭自己的市场感觉,而不是靠一些研究者提供理论方面的走势进行交易。”这就是王雪冰一再宣称的“好的交易员必须有良好的市场感觉。”
年11月纽约分行营业仪式上,王雪冰就被作为伦敦行的明星交易员派去做外汇培训,那时的王雪冰已经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易员了“他很活跃,擅长交际”。时任悉尼分行行长评价王雪冰“他做外汇交易反应相当快,一个电话过来,听到美元的汇价就能在一瞬间做出判断。”
年,王雪冰再次获得提拔机会,这次的职务是纽约分行总经理。为什么能够轮到王雪冰?有一种说法是,王雪冰被当时有关方面看作中行四大最有发展前途的青年之一,是重点培养的高管后备人才。另一种说法是当时中央要培养“知识化、年轻化、专业化、革命化”的人才,“而王雪冰外文和外汇买卖都做得很好。美国这个国家不同于日本,日本很讲究资格,美国不大讲究年龄,所以王雪冰被派到美国是有方方面面的考虑的。”
等王雪冰去到纽约,国际金融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纽约取代了伦敦成为全球的金融中心。中总行也将在北京与国外代理行逐步交由纽约分行,代总行在纽约市场拆放和买卖成交。当时,纽约分行总经理的权力有多大?“除了卖掉分行外,基本什么都可以做”。
王雪冰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是树立形象。他废止了外事纪律上搞了几十年的外出报批制度,打破大家对资本主义的神秘感,随后就是整顿仪容问题。“由于理发要10美元,很多员工为省钱就干脆几个月不剪头发,要么就是互相乱剪。”有一次,王雪冰发现一个部门负责人身上的衣服一年也没换几次,详细一了解,才知出国补贴不高,大家都想把美元攒下来带回国,很多员工连牙膏、茶叶也要从国内带来,所以没有多余的衣服更换。最后王雪冰违规给每人买了两套西装。
第二把火就从制度创新开始。当时,总行对有些国际业务也还不熟悉,因为怕管不住风险,所以对于不少外汇黄金期货、贸易融资、信用证跟单等较复杂业务就干脆自断手脚。因为王雪冰是从伦敦分行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这样的人很有魄力”。而且,王雪冰对海外业务非常熟悉,他打一眼就知道知道国际业务风险点在哪里,所以他要求下属不能简单按“政策性的方法”做业务,而要“把很多政策性的方法拿掉”,通过制度创新给员工松绑。
第三把火就是让银行工作人员走出去,“出去找生意”。因为当时中美贸易扩大后,五矿、粮油等国内大公司和省市有关企业相继在美注册开业。王雪冰要求纽约分行的客户经理把全部驻美纽约机构一网打尽,都列为重点服务对象,逐一拜访开发。
王雪冰的三把火烧得非常到位。在他正式主政后的年,纽约分行的外汇、债券、黄金和调期业务4项盈利就比上年增加%,年外汇收益继续持续增长,到年末,纽约分行各项存款和贷款余额分别比年增加30倍和47倍。其中贷款项目不但成为中行纽约分行利息收入的重要来源,而且王雪冰在年设立了信贷管理部,统一授信,加强对贷款项目的审批、发放,实行预警监测,使不良贷款逐年下降,到年降至1.3%,已在提存准备金范围之内。当时有人评价“纽约分行在王雪冰手里才被建成了一个银行的样子”。
不过,自从王雪冰去纽约分行履职,举报他违规问题的举报信件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一些在纽约分行任职的老复员军人更是直白地说,“你一个人单独参加那么多的会议,要定期写报告给我们”。再如王雪冰刚到纽约分行时就打擦边球买了一栋小洋楼,在联合国旁边,是由一房一厅改造而成的二房一厅。不管别人有多少议论,王雪冰心里清楚“行长年年来都批评,而看纽约分行赚钱赚得那么多,也就年年都让我继续做。”
每周末,王雪冰会同纽约分行管理层共进晚餐,或者把中资企业高层、在纽约本地的金融机构如花旗银行、美国银行等组织起来,举办舞会。最后几乎所有的中资企业机构都成为了中行的客户,王雪冰与那些中资企业家、纽约本地的银行家组成了固定的社交圈子。每年王雪冰都要到美国各州去演讲,包括到沃顿商学院等大学里面演讲,还要参加很多银行协会、各种交易协会会议。
两年以后,据说当地使领馆搞不定的事情而纽约分行能够搞定。如一些国内高层领导出访美国,到纽约当地的花旗银行等金融机构参观访问之类的事情,往往需要王雪冰出面从中交涉。一些省领导到美国开洽谈会,需要几百人撑场面,王雪冰找自己的客户就可以轻松解决。
“我发现新来的这个总经理跟过去的有所不同,他真的是‘洋化’,表现太与众不同了。”纽约德意志银行的一位高管很惊讶,“王雪冰经常在世界经济论坛上用流利的英语发表颇有见地的讲话,非常专业,非常聪明,一直强调效率和盈利性。”很快,王雪冰的“洋化”与个人魅力得到了纽约金融界的认可。周末舞会的时候,富国银行等美国一些银行的行长都会光顾,甚至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也经常来。美国商会请他演讲,美国的每个行业会定期开些会议,做学术报告,也经常邀请王雪冰参加。
有意思的是,十年后的年,当时亚洲金融危机不断深化。而在这一年,中行相继接待了美国纽约股票交易所主席查德格拉索先生率团访华,安排外宾拜会了国家领导人;接待了英国渣打银行董事长祁则林先生来访,协助该行在北京召开了年度董事会,并报请时任政府总理会见了外宾一行;接待美国进出口银行行长、董事长詹姆斯哈蒙先生访华,并报请政府副总理会见了外宾一行。其实不奇怪,这些人十几年前就是王雪冰在纽约的老朋友!
王雪冰的与众不同表现还表现在很多细节上。在国内,王雪冰最初是不会熨衣服的,但到了纽约他经常自己熨衣服,因为王雪冰发现“银行里穿着打扮最讲究,老外在穿着上尤其强调衬衣,因此不能掉以轻心。”当然,王雪冰被注意到的,还有诸如“优雅的银行家”、“从不穿聚酯衣服、白色短袜,喜欢法国餐馆、karaoke,还有波尔多葡萄酒”《时代周刊》亚洲版这样写道。反映王雪冰格调的还有爱抽烟斗,打高尔夫,嗜打网球,球艺极佳等等。同样,王雪冰嗜酒。有一次,司机到他家里送一个急件,结果看到王雪冰正坐在一大堆纽约当地文艺界大腕中间,喝得满脸通红。
此外,王雪冰充分发挥夫人外交,“穿着优雅,纤细、柔声细语”的妻子也参与到纽约的社交圈里来。王雪冰的夫人是部队艺术学校毕业拉小提琴的,父亲是我国第一任驻朝鲜大使,她与王雪冰的结合多少与他们的父辈有些关系。不过,王雪冰在年就把夫人“退掉了”,工资同时减半。因为王雪冰了解到“丈夫做主管,夫人做员工的情况在美国是绝对不可以的。”
如此这般,王雪冰得以在国际舞台上充分展现了中国的“大银行家”风采,他获得了在国内不可能达到的表演空间。年的春天,王雪冰在纽约任职期间恰逢中央领导访美,当时纽约银行界名流云集,包括著名的美联储格林斯潘老先生。大领导随口问了一句“美国的利率政策是什么?”当场十几家中资银行一把手面面相觑,只有王雪冰从容应对,侃侃而谈。
所以,年2月美国商业周刊(Businessweek)毫不吝惜对王雪冰的之词赞美之词:“Formorethanadecade,WangXuebingshoneasoneofthebrighteststarsintheoftendarkskyoftheChinesefinancialworld.”(十多年以来,王雪冰是中国银行业阴影笼罩下最耀眼的明星之一)。商业周刊给一个中国的银行家这么高的评价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年,王雪冰曾著书《欧元实务》,对欧洲货币体系的前世今生,欧元的框架以及欧元全球货币的影响进行了详尽而深入的分析。“看一下你就会发现,他对欧元是非常有研究的”一位研究货币的学者如是评价。
据说年王雪冰离开纽约分行时,曾有一家美国最大的保险公司以年薪50万美金+万期权的价钱挖他,但被王雪冰拒绝了,因为王雪冰向来将事业看得比金钱重要!
年,国内一本青年的杂志在第二期发表了一篇《出航没有避风港》,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王雪冰。文章开头的几句话是这么写的:“36岁,是一个应该追求稳妥的年龄了,铁马金戈的梦想本该成为过去。36岁的王雪冰却仍沉浸在冒险所带来的亢奋中。”那个时候,王雪冰意气风发,目标绝对不是简单赚几个钱,他有更大的追求。不过,诚如一位研究金融的资深人士所说“从大银行家的角度,如果他的业务能力强于管理能力,他可能已经就是一个失败者了。”也许,王雪冰的宿命从他炒外汇的第一天就埋下了。
等王雪冰再次返回中行的年,他已经被提升为总行行长,个人声誉达到了顶点。当时,王雪冰在中行大刀阔斧进行机构改革,搞零售业务部,而且他的做法得到广泛认可,“后来所有银行都跟着模仿”。
不过,回到国内的王雪冰,依然我行我素,将自己高调展示在国人面前。相当多的境外媒体概括王雪冰,比较一致的判断是:是个技术官僚。《远东经济评论》认为,“年起,王雪冰做了7年行长,在这期间完成了将一个政策性银行变成一个商业银行的初期艰巨工作,同时在这7年期间,把这家银行变成最赚钱的国有银行。”
有关王雪冰技术能力的,还有几个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故事,如“中行在年亚洲金融危机中成功帮助香港阻击索罗斯”、“中行充当电信盈科收购香港电信的背后力量”等等。在股市不断被演绎的背后,王雪冰的作用被夸大、复制了无数倍,这显然同以稳健、务实著称的中国银行界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王雪冰开始陷入各种桃色新闻的漩涡中。他回国不到半年,市面就传出王雪冰与国内一位一线影星有暧昧关系,让那位女士背上了沉重的压力。十几年后,等王雪冰出狱,曾主动联系了那位影星。“冰哥,你简直害死我了!“王雪冰笑着表示网上的新闻他都看过了,“但有一点我要跟你纠正错误,你说咱们俩没单独在一起过,你忘了,咱俩打过乒乓球啊!旁边应该没人啊,至少两分钟、5分钟没人啊。”影星与他开玩笑。
王雪冰神话的打破,确切地说,应该从年2月出任建行行长那天开始算起。在建行,王雪冰遇到“员工静坐,业务下滑”的尴尬,他的领导权威第一次被严重质疑。
而美国货币监理署调查中行纽约分行的事件彻底终止了王雪冰的美好仕途。当时,美国货币监理署(OCC)认为中行纽约分行存在“一个欺骗性的信用证问题,一桩欺骗性贷款,未经授权的授信及刻意隐瞒和其他可疑行为”,纽约分行事件也给中国银行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就在OCC即将公布对中行纽约分行两年调查结果的前几天,王雪冰被立案审查。
最终,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年12月10日对王雪冰作出一审判决,认为王雪冰在年至年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有关等企业谋取利益,非法收受钱款、艺术品、名牌手表等贵重礼品,折合人民币.14万元。尽管案发后赃款、赃物已全部追缴,最终王雪冰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
王雪冰以.14万元的代价,彻底断送了他纵横26年银行的职业生涯,一同断送的还有他的“大银行家”的梦想!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不知王雪冰是否还会那样“优雅地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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