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敦

死里逃生3次得疟疾22回中国三兄

发布时间:2020/10/10 2:53:12   点击数:

彭君俊、时飞、陈继峰(自左至右)年在莫桑比克

和当地人剃一样的光头

照片中的三个光头自左至右分别是彭君俊、时飞、陈继峰。作为中铁二十局的员工,从安哥拉、塞拉利昂、莫桑比克到巴基斯坦,他们总共在海外工作了19年,得过22回疟疾,经历3次生死考验。他们各自用“传奇”、“拼搏”、“苦尽甘来”总结自己的海外生涯,没人觉得后悔,每个都很知足。从塞拉利昂开始,哥仨搭伙干活,再没分开。时飞很喜欢这张在莫桑比克的光头照,因为他们是桃园结义的铁三角,他们是三个和尚有水吃。

没有选择的选择

傍晚10点,在巴基斯坦中部的一处工地,兄弟三人依然忙碌着,铲车扬起的灰土令月亮忽明忽暗。由于5月中旬当地最高温接近50度,晚上加班倒是一种享受。

中铁二十局员工夜间作业

中铁二十局员工夜间作业

哥仨承担的项目是卡拉奇至拉合尔高速公路第三标段,全长约公里,投资近百亿元人民币。他们所在的二工区负责其中的33公里。时飞是二工区经理,陈继峰是副经理,彭君俊是总工程师。

陈继峰、时飞、彭君俊(自左至右)在二工区营地

陈继峰今年40岁,由于长得着急,几年前比他大的都已管他叫“老陈”。老陈早先在天津蓟县当过3年装甲步兵,复原后进入中铁二十局。安哥拉本格拉铁路项目启动后,老陈于年走进非洲。“我是家里环境逼的。我妈年瘫痪了,老爹照顾着。媳妇没工作,看俩孩子,儿子12,闺女6岁。全家六口全指我一个,国外收入高点,就出来了。”老陈在安哥拉干了两年,回国后在辽宁一个项目结识了时飞,觉得挺对脾气,“年我从塞拉利昂给他打电话,说来吧,地方不错,他就来了。”

34岁的时飞年就想出来,但因为没结婚被父母拦下了。年,老陈的电话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小火苗,“我也是没得选择。我跟老婆是大学同学,结婚把我俩工资花得精光,攒了一年钱后有了孩子,钱又花秃了。经济压力大,只好出来。另外从个人发展角度,国内竞争激烈,机遇有限,我想走一条和别人不同的路。”

彭君俊32岁,年也去了安哥拉,但因为一位工友的意外离世提前回国。在地方交通局干了几年后,小彭于年再出发,“公司打电话说塞拉利昂缺人,尤其缺懂英语的。我一方面想出去提升一下,再就是家庭负担重,老婆全职照顾5岁的儿子,我们还计划再要。”

哥仨经历三次生死考验

年,在塞拉利昂驻中国大使的私人海滩过春节

非洲狮子可怕,但还有些事情比狮子更可怕。这是哥仨在非洲生活的切身体会。

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的好日子,但对身处安哥拉的彭君俊而言却五味杂陈。“当时我是个技术员,那天上午,我一个人沿铁路排查了15公里。回到营地累坏了,吃完午饭就睡了。下午上班时,我的工班长,也是我爸的战友过来找我,说:‘小彭,上工地啦。’我说太累了,再睡会儿。他就先走了。我起来后去工地,远远看到他的车,突然一阵巨响,车轧到地雷了。我赶紧冲过去,当时人还有意识,我叫了他一声,他看了我一眼,眼睛就闭上了,再也没有醒来。”

安哥拉由于多年内战,地雷威胁无处不在。工地附近的一条乡间小道人们走了十几年,有个小孩跑过,就触到雷被炸死了。所以,中方在施工的同时还要排雷。

彭君俊距离爆炸地点大约50米,“当时没啥感觉,可晚上一个人琢磨,越想越害怕。我就没心情在那儿干了,申请回国。我是年1月到的安格拉,9月就离开了。”

在非洲,彭君俊还经历过3次持枪抢劫,全部发生在莫桑比克,其中一次几乎要了时飞的命。“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在聊天,财务跑过来说有小偷,我们想小偷怕啥,拿个扫帚就过去了。到了现场,就看到有人拿枪指着我,我居然还问同事枪是不是真的。我们就退了下来,然后开始喊人,四处找砍刀、铁锹。时飞来的晚,他从我面前过我还拦了一下,后来就听见枪响了。”

“记得是晚上11点40多,我刚睡,听到有小偷,就穿上衣服出来了。”时飞说,“被抢的那间房住着两口子,我过去时,看到有三个人在撬门。发现我过来,有个用红头巾蒙住脸的黑人拿枪指着我,我一步步往后退,他突然上来用枪托砸了我一下,这时枪走火了,子弹从我左脸颊划过。我当时就晕了,有个同伴赶紧把我拉走。过了会儿我醒了,感觉非常气愤,为什么会被人打了。我就四处找棍子,可等我回去后他们已经抢完东西跑了。事后发现,我的左脸有两处伤,下边擦伤,是枪托打的,上边烫伤,还起了水泡,是子弹烧的。”老陈回忆,那次劫匪共有5人,他们驻地的保安也有5名,其中两人佩枪,其余持警棍,“保安早早被制服了,劫匪绑了4个,还抢了把枪,另一个持枪保安自己躲起来了。”

第三次生死考验同样发生在莫桑比克,同样来自时飞。当时他去看望一个生病的同事,坐的是汽车的副驾驶位。“中午我闭眼休息,听到司机不停按喇叭。我睁眼一看,对面有个本地人扛着很大一捆草,视角几乎都被遮挡了。听到喇叭响,他以为身后有车,直接横穿马路,草捆很长,越按喇叭他跑得越急。当时车速很快,为了避让,司机强行打轮,结果车连翻了几个跟头。我多亏系了安全带,没受太大伤,但由于车顶有天窗,碎玻璃在我头上划了几道口子。大家脑袋上都有漩吧,我没有了。”

哥仨共得过22次疟疾

除了这些不期而至的灾难,兄弟三人在非洲还要时刻警惕病魔侵扰,包括霍乱、血吸虫病、登革热等,最难防的是疟疾,时飞得过8次,老陈和小彭各得7次。“症状跟发烧感冒类似,但严重得多,能烧到40多度。”老陈说,“冷得不停打颤,盖几床被子都不行;热的话垫几床褥子湿几床褥子。记得塞拉利昂那回,我治了两个月才好。”时飞说:“我最严重的那回,在工地上突然不行了,吐,发冷。我就坐车上晒太阳,其实得疟疾最好别晒太阳。那次发烧打了一礼拜针,满嘴都是水泡,眼角都有。”

三人之所以得这么多次,是因为疟疾得一回后,患者体内会残留疟原虫,当免疫力下降,疲劳的时候就会复发。目前治疗疟疾主要用屠呦呦的青蒿素,但它只能治疗,不能预防。“想不得只能把自己捂严了,别让蚊子咬一口,并且保持充足体力,别过度劳累,但这些在工地上根本办不到。”时飞说,“而且我发现治疟疾的药对胃、肾都有伤害,得疟疾后,我患上了胃溃疡。”

万幸的是,哥仨没赶上埃博拉。这种致死病毒年底在几内亚发作,后迅速传入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等西非共同体国家。“我们离开得早,有几个同事走晚了。当时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已经全城戒严,路上每隔两三公里就一个哨卡,军人穿着隔离服给你测体温,如果一道关卡不合格就不能上飞机,就在当地隔离了。这是什么概念,有病就有病,没病也给传上了。”

时飞、彭君俊(矮个)年在塞拉利昂合影

这张合影拍摄于塞拉利昂,时飞说,里面好几位黑人工友已经离开人世了。

感觉在巴基斯坦比在非洲强

年,时飞给俩兄弟打“巴基斯坦有新项目了,来吧,咱仨接着干。”老陈犹豫了一下:安全吗?时飞说:“巴基斯坦对咱特友好,项目所在的旁遮普省也相对稳定。”

中铁二十局承建的巴基斯坦卡拉奇至拉合尔高速公路

第三标段项目,图为施工中的大桥

沥青拌合站

转眼在巴基斯坦干了一年半,对比非洲,老陈觉得踏实多了,“活儿在哪儿都是干,天热啥的都好克服,关键是安全。非洲不给配武警,都是自己花钱雇保安,说不定还监守自盗。”据悉,为确保旁遮普省内中资项目及员工的安全,省政府成立了“特别保护队(SPU)”。例如时飞他们的二工区共有中方员工83人,配备SPU名,警车三辆,昼夜轮值,中国人出行必须有SPU陪护。同时,工区还雇有48名保安,主要负责财产安全。时飞说:“就安全环境而言,巴基斯坦总体可控,偷盗行为在所难免,但巴基斯坦不是太严重。”

让三人心情舒畅的,还有当地人对他们浓浓的兄弟之情。用时飞的话,“巴基斯坦人对咱是打骨子里好。”老陈说:“这里的工人淳朴,好相处,感觉给中国公司干活很自豪,挺珍惜这份工作。巴方员工能很快融入我们团队,很有集体荣誉感,不像非洲,怎么也走不到一块。比如加班,非洲工人是多一点儿都不干,可那天巴基斯坦人跟咱干了一通宵,毫无怨言。”

时飞介绍,目前中巴员工数量大约1:10,未来比例还会进一步扩大。“巴基斯坦有属地化管理的土壤,不排斥外国人,人员素质较高,我想逐渐把工班长、技术主管等岗位交给他们。”

谁说“三个和尚没水吃”?

兄弟三人在二工区营地

虽然尝尽百般苦,但兄弟三人对驻外的选择并不后悔,对现在的生活都很知足。

淳朴的老陈琢磨了半天,决定用“苦尽甘来”来总结自己的驻外生涯,“安哥拉回来,我在老家渭南买了房;莫桑比克回来,又买了车。不出这几趟国,家庭我负担不起。我一个人付出了,孩子没受苦,老爸老妈也养活了,挺好的。”

彭君俊眨巴着大眼睛,把这几年的驻外称为“传奇”,“驻外是我成长的重要过程,我经历过的是国内遇不到的,也是谁都抢不走的。”小彭很骄傲的一点是,通过勤学苦练,他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已成为队里的“谈判专家”。当业主或监理提出不合理要求,不按合同办事时,“我逢吵必胜!一是嗓门大气势足;二是充分消化合同文件,做到有据可查,以理服人。我一般会说:‘PleasecheckthespecificationofNHA(请查一下国家公路管理局的有关条例).’合同的PDF版都存在我手机里,他不服,我瞬间找给他看。”

塞拉利昂的双胞胎女孩

老成持重的时飞用“拼搏”作为自己的驻外关键词,“从30岁到现在我一直在国外,没有一刻不在拼搏。我跟他们肩并肩手拉手,一起喊着号子往前冲,不能说拼出一片天,但也占有了一席之地。我对现状很满意,我活得有尊严。”

谈到未来,三人都表示至少5年内不会回国。小彭的5年规划是,“还清重庆的房贷,让小孩上个好学校,多读些书。想还清多万的房贷必须要在国外干,而且5年还不一定够。5年后如果非洲有项目我还会去,因为家庭压力大。”老陈说,还完渭南的房子,他还想再买一套,为俩孩子再积累点,“我现在是两头受气的年纪,没得选择,再奋斗几年。”跟他俩相比,时飞的条件好些,毕竟妻子有工作,因此手头的项目做完他打算再干一个,大约5年后彻底回家。“我们终有一天要分开,人往高处走,我希望三个人将来各自领导一支队伍。”

时飞说,常年漂泊海外的人,容易建立起纯粹的友谊。一是海外圈子小,如果你特立独行,很容易被孤立,被团队淘汰。如果想融为一体,首先要从心理上接受团队,跟大家做朋友当兄弟,逐渐延伸到工作中。二是对比国内项目,海外工程人员循环慢,当年安哥拉项目中方员工多人,现在中铁二十局海外中方团队总共还是多,且更新比例只有10%到15%。由于中国人恋家、安于现状及对国外的畏惧等原因,多年下来,漂在海外的还是那些知根知底、抱团取暖的老人儿。

年在塞拉利昂海边,图中的9个中国人加上

中国拍摄者现在有7人在巴基斯坦

老陈说:“我每天都跟他们唠唠,他们说说家里啥情况,我讲讲我的,唠着唠着,也就不想家了。我这些年最大的收获是这些朋友,按照部队的说法,是可以把脊背放心交给对方的朋友。”时飞说:“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是桃园三结义,先当兄弟,再平天下。我们是铁三角,少了任何一角都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我们是三个和尚有水吃。”

陈继峰、时飞、彭君俊(自左至右)在沥青拌合站合影

本文作者

王琦:中国国国际广播电台驻伊斯兰堡首席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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